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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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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

這日,填海與鈴鐺還是跟往常一樣,置辦了一個食盒,裏頭分層放著二爺二奶奶喜歡的菜色,又準備了一小包碎銀子,再次來到了大理寺後門外。

一重重的打點,一重重的門進,他們本以為今個還會是跟以往一樣,進到最後的時候會被攔在地牢門前,只得把荷包中所剩無幾的碎銀與食盒一並遞上,千恩萬求的得對方一句高高在上的且等著吧就把他們給打發了。

眼看著對方收了銀錢,提著食盒下了那黑洞洞的地牢,身邊的鈴鐺還念念不舍,填海怕跟往日一樣被訓斥多生是非,忙就扯了扯鈴鐺的衣袖。

“走吧鈴鐺,再呆下去,一會子下頭就又有人上來訓斥趕人了,咱們吃點冤枉氣不算什麽,就怕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回頭把氣朝著主子們撒。”

“唉!”,誰說不是呢,她也怕的,可是,“填海你說,都這麽多日過去了,咱們上下打點到如今,隔幾日就送進來的飯菜,也不知道主子們吃到了沒有?特別是我家姑娘,也不曉得在下頭有沒有受苦,有沒有遭欺,有沒有……”

“唉,鈴鐺,好了!”,不說她擔心,自己不也是擔心的很。

兩位主子良善,事發那日怕是發覺了事情不妙,才特特搞的那一出出府,為的可能並不是二奶奶病了,而是為了放他們二人自由。

想他填海,一個娘死爹棄的可憐蟲,何德何能,能得主子們那般真心對待。

那日被主子要求留下後,他不是沒想過跟鈴鐺套近乎,把盒子哄過來當場打開驗看,結果鈴鐺這丫頭腦子梗,非說盒子是她姑娘給的說什麽都不肯,硬是守著二爺留下的話,待到次日一早時辰到了,才捧著盒子來讓他打來。

一打開,看著裏頭疊放的整整齊齊的兩張賣身契,填海急急打開那封主子親自塞進去的信,看著裏頭的內容,再看鈴鐺從盒中兩個荷包裏各拆出的五百兩銀票,填海饒是自詡真漢子,這時候也不禁淚流滿面。

等邊上的鈴鐺抓著自己問清楚信上內容,鈴鐺捏著銀票也哭的聲嘶力竭。

主子待他們恩重如山,他們怎可這般不明不白的棄主子於不顧?

二人擦幹淚,收好身契銀票,一致決定回府去尋主子問個究竟,不想,人都還沒沖回府裏,半道上就得知公府連夜被抄,一幹主子下人全都被下了大牢的噩耗。

填海與鈴鐺恍然大悟,主子的一切異常舉動都能解釋的清楚了,二人又是一陣抱頭痛哭,鈴鐺更是聲嘶力竭的口稱要去陪主子。

還是填海當機立斷,知道這種時刻不能添亂,既是主子的安排他們就得聽,倒不是大難臨頭棄主子不顧,而是關鍵時刻,他們在外頭周旋打點,想法子營救接濟主子,比去牢裏陪著主子更有利。

不過在此之前,為了不被當逃奴被清點發賣,填海一抹淚,拉著鈴鐺就去了衙門登記贖身,因著主家出事,為了得到正規的文書,二人足足花去了身上所有的散碎銀子,還有鈴鐺身上的釵環首飾,差不多五十兩的價格賄賂才成事,銀子比他們賣身契上的都多,不過好在是辦得了。

有了平民的身份,填海與鈴鐺又商量,得到鈴鐺的全力支持後,二人把一千兩換成散碎的銀票以及銀錢,這大半個月來跑上跑下的打點,銀子花了泰半,卻到現在都沒見到人。

說不無力,說不失望,說不心焦是不可能的。

填海蔫頭耷腦的拉著鈴鐺,兩人步履沈重的轉身回,一腳正要踏出廣場邊的偏門時,忽的,身後傳來一聲喊。

“等等,誒,前頭那兩個,你們且等等停停腳……”

填海鈴鐺立刻一喜,急急回頭,見到是剛才收了他們碎銀子,提著他們給的食盒下去地牢的人,鈴鐺眼裏都閃著激動。

“填海哥?那位差大哥喊我們哎,你說是不是事情有變,他們允我們見二爺二奶奶啦?”

填海心裏卻發沈,皺眉搖搖頭。

“我也不確定,不過想來可能不成,這人看著陌生,不是先前的那兩撥熟面孔,且自打前幾回吃虧上當過後,我每次給的碎銀也並不多,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搪,以這些家夥的脾性,怕是沒這麽好性。”

“這樣啊……唉,填海哥你說我們想見主子一面怎麽就這麽難呢?”

求到當初與謝家交好求著謝家關照的那些姻親故舊門上去,他們不要說見到正主了,便是門他們都進不去,處處碰壁,如非不得已,他們二人也不會退而求其次的想著走底層皂吏疏通的辦法,只可惜銀錢花了,人也沒見著,說來還是他們當奴仆的太不中用了啊……

鈴鐺難受的自責間,招呼的獄卒已經到了跟前。

這獄卒看著年輕,也沒往日那些獄卒的拿喬,雖一副沒甚經驗的樣子,填海也不敢等閑待之,就是生怕回頭對方給自家兩位主子穿小鞋。

填海客套的忙忙拱手,“這位差爺喚我們可是有事?”

來人也急切,“你們要見前鎮國公謝家二爺謝真與二奶奶是吧。”

此言一出,填海鈴鐺眼睛都亮了,二人急迫的異口同聲。

“對的對的。”

“是是是……”

來人松了口氣,可算是沒耽擱事,忙對填海鈴鐺道:“如此二位隨我來。”

“這是要帶我們去見人了嗎?”

“自然,這邊請。”

鈴鐺不可置信的拉著填海激動的語無倫次,“怎麽可能,這個怎麽可能?填海哥,你說我不是在做夢吧?我們真的能……”

“噓,慎言,且走且看。”

填海雖也不知這裏頭有什麽變故,為何今日這裏的小鬼們會一改往日的作風,不過只要能見到主子,他什麽都不怕,大不了豁出去一條命就是。

領路的新晉衙差心裏也苦。

要不是黃臉他們鬧出來的事情大,他也不會被急急調班過來看大牢,自然也不會遇到那麽個厲害的頭兒。

剛才自己把食盒銀錢一拿下去交給頭,把事情那麽一匯報,頭兒聽到說是找謝家二爺二奶奶的,當即就變了臉,把他罵的狗血淋頭不說,還踹著自己讓他趕緊把人找回來,還警告說,若是人尋不回來,回頭吃瓜落就把自己推出去。

看著滿臉忌憚的頭兒,他哪敢耽擱,忙就上來找人,好在讓他趕上了。

領著倆人一路往下,到了地廳,頭兒跟另外三個兄弟已經守在男監甬道門口了,頭兒甚至還很客氣的親自上前詢問。

確認了來人是尋謝家二爺二奶奶的,頭兒記著提拔自己的獄丞的警告,又因著這會子女監的幾個不在,頭兒還殷勤的建議,“不若二位先去男監探望二爺,等回頭女監的那幾位回來了,二位再去女監如何?”

填海鈴鐺自然是沒意見,只要能見到人就好。

二人隨著頭兒就往男監去,擡腳之時,頭兒還殷勤的把桌上並未動過的食盒遞給填海,“呵呵,這位兄弟,我這小弟新來的不懂規矩,這食盒還請兄弟收回去。”

填海仔細打量觀察四獄卒的表情,越是殷勤,他反倒是越是謹慎,幹脆的把食盒一推,笑道:“諸位差爺辛苦,這是在下請幾位兄弟的,至於我家二爺,今日在下只是來見個面而已,吃食的話稍後在下自會親自送來。”

都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,突然的變故讓完全不知內情的填海謹慎,以前敢不代表眼下敢,這會子離了自己眼睛的東西可不敢妄自進給主子,填海把親自二字咬的很重。

頭兒自然不敢多話,連連應著好,把食盒交給身邊的手下,親自領著填海就往男監而去。

而男監裏頭,老早就聽到了異樣動靜的謝真,這會子也很詫異的望著甬道的盡頭。

說實在的,填海與鈴鐺二人能來探監,且還能進得來,這就叫他相當意外了,可見這倆是個忠仆,也不枉自己費心一場,改了他們一死,一被遠遠發賣的既定命運。

“二爺!”

遠遠的,借著甬道裏火把的照亮,填海一眼就看到了依在牢門欄住上的自家主子,填海再也抑制不住心情,激動邁腿沖了上去,鈴鐺趕緊跟上。

千言萬語,從事發到現在為了見到主子們受的種種刁難艱辛,在見到主子的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。

“二爺,二爺,您受苦了,嗚嗚嗚,是小的沒用,二爺……”

得,他怎麽從來不知道,自家這位打小陪伴自己長大的小廝還是個愛哭的?

伸手越過柵欄空隙,謝真拍了拍填海的肩膀,“好了,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,再說了爺這不是好好的麽,又沒斷手斷腳。”

“爺,爺,嗚嗚嗚……”,話雖這麽說,可他這芝蘭玉樹的爺啊,他金尊玉貴的爺啊,何曾吃過這樣的苦,又何曾有過這般連外裳都沒得的狼狽時候?

也就他的爺品行好,都這般了還穩得住,還能好心態的反來安慰自己,嗚嗚嗚,他的二爺啊……

‘品行好的爺’,“好了好了,難得你我主仆見面,難道就要把時光留給哭鼻子嗎填海?”

“二爺,都什麽時候了您還哄小的。”,填海破涕為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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